莱比锡有两家Kaufland。不是，其实我只去过这两家，一家在城东，路上经过博物馆；一家在城西，门口马路只走电车。Kaufland直译buy-land，是类似target或是大润发这样的连锁大超市，食品家具都卖，酒水架子望不到边。架子上有34块的Talisker 10，送一个搪瓷杯子，边缘割手。喝完存货之后还在卖的话，去买回来。

存货是从法兰克福机场免税店买的，一瓶Lagavulin 10，一瓶Nikka from the barrel，一臭一甜。飞机上在重读《挪威的森林》，所以还买了半瓶头Martell VSOP，一股橡皮味。14年搬去美国，在迪拜免税店买了一个半瓶头强尼走路黑标，在刚刚到达的几天，烟熏味填满狭小的学生宿舍，仿佛能看见烟雾，烟雾里我坐在大学宿舍拿艾灸熏着手上的扁平疣。如今keep walking，搬家带酒，传统延续。坐在贵价大屋子里，湿度奇高，Lagavulin的味道只在杯口徘徊。

刚刚到莱比锡的时候还不用马上开始工作，于是每天花最多的时间逛不同的超市。Konsum❤️Leipzig小而美，分店众多货架干净，跟Edeka是一家人。Edeka分店少面积大，备货丰富。这两家的退瓶机吃所有瓶子，不像Aldi挑挑拣拣。Aldi大车店，过道中间的货架每次去都乱乱堆着不一样的商品，不一样的人挖着不一样的宝。REWE仅靠名字教会我两个字母的德文发音，在市中心南缘的那家第一次看到刚刚出炉的纽结面包，一个个手拉手。靠近城西Kaufland的那家卖不到1块的出前一丁，蔬菜昂贵。当然还有Kaufland，走路过去，3块钱搭电车回来，花掉一下午，一站解决所有。我喜欢站在酒水货架看本地人挑酒，啤酒红酒白葡萄酒，有样学样，暂无败绩。

这也就是为什么免税店的三瓶酒现在才喝完一半。喝得开心的时候会看吃播，看披荆斩棘的哥哥；会突然心疼托运中震裂两个按键的键盘（Q和7），突然担心丢掉的电脑是不是没有拔掉硬盘；会想要买舒服的桌子椅子又不知道租约究竟要签多久；会在账本上备注Edeka是好ka，会想起Trader Joe‘s的褐皮土豆薯片，沙田惠康边上的小锅米线，杭州大厦楼下超市的山核桃。

在美国把车卖掉之前，也可能更早之前，开去Trader Joe’s买了一个新的购物袋，准备离开的时候带着。这一个多月背着这个袋子买菜逛街取快递退瓶子，不知道有没有人能认出袋子上的logo，对我说我稍微听得懂的语言，Is that Trader Joe’s? I love Trader Joe’s! 刚刚看到袋子脏掉了，离家万里，熟悉的语言在意的东西又在万里之外。

林生祥的交工乐队有首《外籍新娘识字班之歌》，里面“鸡七溪”吐字不利索的样子跟我“请刷卡”的德文想来接近。这首歌正名叫《日久他乡是故乡》，陈述句，真让人羡慕。

又或者第一个字其实是动词，带着睥睨一切的气势。